医人者 不止仁心
2019-12-25 13:56 来源:宣教中心

当清早的第一缕晨曦照亮门廊,当清脆的第一声鸟鸣传进病房,璧山区人民医院沐浴在一片暖意中,渐渐人声嚷嚷、车水马龙。

这片朝气蓬勃的景象,陶锐却全然不觉。

6点的钟声响起,陶锐停下手中的动作,疲惫地迈出手术室,脱下30公斤的铅衣,身上己是大汗淋漓。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,习惯性地倒向墙角,蜷缩起身体,享受属于他的片刻休息时光。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他在一瞬间就酣然入睡。

当墙上的时钟走到6点30分,没有任何预兆,陶锐突然睁眼,他摇了摇头使大脑清醒,喝了口水,披上铅衣,迈着有力的步伐,再一次踏进了手术室……

昼夜轮换、寒暑交替,无数个日日夜夜,不吃、不睡已成家常便饭,再苦、再累他都咬牙坚持。

只因为他是一名医者,只因为他有一片仁心。

当世间硝烟弥漫,医者穿梭于战火,救死扶伤;当世间萧条零落,医者屹立于寒风,把脉问诊;当世间太平安稳,医者坚守于医院,问疾治病。

无论世事如何变化,无论人情怎样淡漠,只要有医者的地方,便是人性最温暖的地方,便是这凡尘中的天堂。

只因为,医人者,仁心也。

1

陶锐是璧山区人民医院肝胆胰外科副主任医师,肝胆胰微创手术技术团队带头人。

身披厚重的铅衣,手持2米长的十二指肠内镜,立于X光机一旁,眼神坚毅而沧桑一一这是定格在团队成员眼中的“陶锐形象”。

2012年,陶锐终生难忘那个冬天,那是他第一次独立开展ERCP手术时的故事……

一个晴朗的午后,一名80多岁的急性胆管炎患者被送到当时的璧山县医院,亟待取出结石,引流胆管。然而,患者年龄大、病情重,且肝及心肺功能较差,若采用传统开腹手术或保守治疗,老人死亡风险极大。

怎么办?陶锐想到了刚刚学成的ERCP手术。

ERCP是通过内镜,医生在距离病灶1米多的地方操作,完成胆胰管结石摘取、支架放置、肿瘤切除等复杂手术。该手术优势很明显:创口小,患者3天左右就能出院,治愈好转率相比过去提高了60%。然而,手术对主刀医生的操作要求非常精细,即便出现毫米级小误差,也可能导致胆胰等重要器官损伤。对于80多岁的老人,这个结果同样会危及生命。

老人危在旦夕,究竟要不要做ERCP,陶锐必须马上做出抉择,但此时的他犹豫了。此前,陶锐从未独自操刀过ERCP手术,该手术在整个璧山也尚属首例,如果不做,就能将责任甩给传统治疗的落后性,一旦选择做,他就要独自背负老人的生死。

再加上,“首例”这两个字往往都有较高的关注度,如果首例手术出现问题,全院乃至全区的这项技术就会因自己而遭到质疑,这份失败将伴随自己一生,未来的职业生涯将受到严重影响。

年仅33岁的陶锐,作为一名医生,事业才刚刚起步。他不是圣人,有家要养,有对名声的追求,有在医学界留下美名的梦想,他哪里顶得起这份压力?陶锐害怕因紧张而失误,害怕因失误而失败,害怕因失败而失信。

所以,他犹豫了。

“你不要冒这个险。”同事纷纷劝他放弃。

“求求你救救他老人家吧!”家属在他面前哭诉。

“你只是个普通人,想想自己的未来吧!”内心的一面在奉劝。

“你是一个医生,想想病人的痛苦吧!”内心的另一面在控诉。

踏进手术室的时候,陶锐白大褂下的身体还有些颤抖。手术台上,老人呼吸微弱,身体在痛苦挣扎,注意到陶锐的瞬间,他猛然抬头,睁眼凝望。

满眼都是对生的渴望啊!

这个眼神,将陶锐深深震撼。之前的千思万虑,都被这个眼神冲散,陶锐心中突然只剩下一个念想“我要救他!”

排除一切杂念,陶锐将一根1米多长的带摄像头的十二指肠镜,插入患者口腔,经过食道、胃,抵达肝脏……方寸之间,陶锐演绎着一个人的“外科风云”。

一个小时、两个小时、三个小时……时间不断流逝,陶锐汗流浃背,他的精神高度集中,他的眼神锐利无比,他的双手没有一丝颤抖。

当手术以胜利告终,劳累过度的陶锐瘫倒在了椅子上……术后仅仅2天,老人就恢复了正常的饮食,肝功各项指标均恢复正常;7天后,老人便康复出院。

陶锐成功了。但此时的他,比起外界的称赞,比起名气的上升,一个更单纯的想法充斥着内心:他救活了一个人!

2

陶锐曾听婆婆讲起30年前,爷爷弥留之际的情景:他在病痛中不断呻吟,体重骤减到不过100斤。家人不忍看到他受苦,用“板板车”将他拖到县城医院后,医生的一句话打破了全家人的希望“救不了。”

这句“救不了”,包含了太多无奈的感情,绝望的叹息:医疗技术达不到,医疗条件达不到,医疗花销更是天文数字。

最终,家里人又用“板板车”把爷爷拖回了家。“拖回家干嘛?等死啊!没过几天,就没了。”婆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神情深邃。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,陶锐读出了一个老百姓最质朴情感:有能治好病的医生该多好啊。

是啊,有医生多好啊。

关键时刻,只有医生能与病魔争斗,只有医生能将生死扭转。陶锐感觉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

在催促着自己:去救更多的人!

陶锐从医学院毕业,到现在已经16年。他从妇产科到普外科再到肝胆外科,从一名年轻的男妇产科医生到一年主刀五六百例手术的副主任医师,历经坎坷、尝遍艰辛,让他咬牙坚持的,正是他学医的初心和决心“要把千千万万个‘救不了’变成‘救得了'再把‘救得了’变成‘必

须救’。”

然而,他的这份决心,也遭受过冲击。

2011年3月4日,这个日子永远刻印在陶锐心中。他主管的病人“王哥”,没能撑过那一天。“王哥”是一个大家庭中的顶梁柱,因身患肝癌,做了大范围的肝脏切除。术后第四天,因突发急性肝脏功能不全,先妻子和孩子一步而去……

“陶锐,你赶紧避一避!那位病人的家属从綦江来了,五六十个人到处在找你!”同事焦急地催促,但陶锐一动不动。

他想起自己和“王哥”的谈笑,想起自己对“王哥”的承诺,想起“王哥”看向自己时,那无比信任的眼神。但最终,他没能挽留“王哥”。病人停止呼吸的那一刻,陶锐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。

所以,陶锐没有回避,他主动迎向前来“算账”的家属们。ICU病房门口,几十个人几乎围满了半层楼,远远看见陶锐便一拥而上。

上到80岁的老人,下到三四岁的孩童,每个人都神情激动,那之中有指责,有悲恸,有愤怒,有绝望……但更多的,是渴望奇迹发生的眼神。

面对他们,陶锐哽咽了,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面对承诺,他无力信守;面对病魔,他如同懦夫。他只能深深地低下头,祈求家属的原谅。

但出乎意料的是“王哥”的爱人从人群中走出,她拿出一根长板凳,让陶锐和她一起站上去,站高一点,好让所有人都看得见。“我丈夫是笑着离去的!因为他在人生的最后遇到了这么好的医生……”她把陶锐对“王哥”住院期间给予的治疗、呵护、帮助一一细述,直到声音越来越细,越来越弱,直到泪水决堤。

瞬间,陶锐的视线也模糊了。

他的心活了过来,他的心必须活过来!因为还有更多病痛的呻吟在等着,还有更多渴求生的眼神在等着!无数思绪缠绕在他的心头,推动着他向前冲、向前冲、再向前冲。第一次完成腹腔镜下左半肝切除、第一次完成腹腔镜下右半肝切除,第一次完成腹腔镜下脾破裂的急诊手术……每拯救一个病人,他都为之心花怒放;每实现一次突破,他都为之欣喜若狂。

他要加速武装自己,直到有一天,成为所有患者眼中战无不胜的勇士。

3

在国际上,ERCP微创己成为胆胰疾病最有效的治疗手段之一。但在所有内镜手术中,ERCP操作难度最高,相比国外,国内整体掌握和运用情况都比较差。在重庆,能够开展此项治疗的医生更是少之又少,平均成功率约90%。

除手术本身难度大、学习时间长等原因外,医生做ERCP手术时还要穿上沉重的铅衣,并承受射线的伤害……为此,不少医生都望而却步,陶锐最初也比较抗拒。

然而,当他第一次真正拿起十二指肠镜时,无数曾击溃他内心的画面突然历历在目:没能拯救的病人、没能信守的承诺、没能得到的原谅……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。

从此,陶锐下定决心,与十二指肠镜“合二为一”。从2011年起,他每周都到能够实施该手术的市外医院学习、练习,即使遇到封路、恶劣天气也从不缺席。在不到两年时间里,他参与了近千次ERCP模拟或实战手术,观看了几乎所有能找到的ERCP视频资料……

如今,40岁的陶锐己经成为重庆市少数能开展常规ERCP手术的医生之一,己成功开展肝胆胰各项微创手术治疗2000多例,成功率更是达到了99%以上。2016年获评重庆市区县医院优秀员工;2017年获中国南区ERCP病例大赛亚军;2019年获全国青年ERCP大赛西南赛区冠军……

让无数医生望而却步的ERCP,陶锐己是信手拈来。“但是还远远不够,全国能够接受ERCP手术治疗的患者占需求患者的比例不到1/10。在重庆,每年对ERCP的需求有近万例,但能够实施的仅2000多例……”陶锐说,要让更多的患者接受ERCP治疗,就必须提高医疗行业的ERCP技术,培养更多掌握该技术的医生。

为此,陶锐发起并参与创建了“中国西南ERCP专家协作组”“重庆市医学会内镜外科学组”,搭建起为胆胰疾病治疗的平台。同时,他还多次奔赴国内大型的内镜中心访问求学,创新开展了各类高难度技术项目十余项,提升了重庆在肝胆胰疾病治疗领域的医疗服务能力……

“我曾听过一句话。说人生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单程车,一旦中途下车,就再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”陶锐说,他想做的,就是拉住他们手。不断强壮自己,拉住一个、拉住两个、拉住三个……

为什么要做这些?这样做有什么好处?陶锐自己也答不上来,他说,或许只因为,医人者,仁心也。

实际上,医生的心远比仁心更加复杂,更加感性。他们会因为一次挽留不住而哭泣,会因为一次治疗成功而雀跃,也会失意、也会焦急、也会躁动、也会怒吼。但在手术台前,在病人面前,他们总会归为平静,会尽股肱之力,倾毕生所学,奋战到最后一刻,只为帮助更多,拯救更多。

医人者,不止仁心,归于仁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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